王积薪闻棋的译文（王积薪逆旅闻棋文言文翻译）

黑土地，谁主沉浮（一）

作者：爱军

1945年8月8日，苏联对日宣战。8月9日，苏军从东、西、北三个方向同时攻入中国东北境内。盘踞中国东北多年的日本关东军，过去一向自称“善战”，但此时已成强弩之末，在苏联红军的毁灭性打击下迅速崩溃。此后，三路苏军及在哈、长、沈三大城市空降的伞兵部队长驱直入，如入无人之境，至8月31日迅速解放了东北全境。

日本关东军的覆灭，苏军又即将回国，使得东北这块黑土地出现了权力真空。当时，东北是中国最大的重工业基地，钢铁产量占全国90%，煤炭占60%，发电量占40%，而且拥有全国最大的兵工厂和最大的产粮区。

东北的战略地位，注定了它将会成为争夺的焦点，抢占东北，也就成为敌我武装力量的第一要务。

1945年9月14日，延安王家坪，会议由少奇同志主持。出席会议的有朱德、陈云、彭真、彭德怀、叶剑英、张闻天等。

主席、周公、王若飞等已经于8月28日，乘飞机抵重庆与蒋氏谈判，延安的全面工作暂时由少奇同志负责。

少奇同志正在谈论东北的战略地位时，一位干练壮实的汉子走进窑洞，站在门口扫视了一下会场。少奇同志立即停止了发言，几步跨过去，拉着汉子的手对大家说：

“这位就是我们第一批出关的先锋官，曾克林同志！”

会场立即响起一阵掌声。

“先锋官，过来坐。”彭德怀站起身热情招呼道。

曾克林在彭德怀的身边坐下。朱德见他嘴里还在嚼着什么，于是说：“到家啦，饭可要吃饱哟。”

“吃饱了，吃饱了……”曾克林连忙起身回答。

曾克林

“现在，请曾克林同志谈谈他们出关的情况，和目前东北的现状，”少奇同志望着曾克林说，“越详细越好。”

曾克林挺着腰板，开始汇报他们出关的情况。他刚一开口，朱德挥着蒲扇说：

“坐下讲嘛。你刚坐飞机还不嫌累呀。哈哈……”

曾克林说：“谢谢老总。我们冀热辽军区第16分区接到向辽宁、吉林进发的命令后，于8月16日出发，由我和分区副政委唐凯率领，共4000人……”

曾克林详细汇报了他们配合苏军，解放东北部分地区的经过。

冀热辽军区第16分区部队，在分区司令员曾克林和副政委唐凯率领下，由抚宁台头营地出发，经石门寨、绥中、锦州直奔沈阳。部队在进军途中不断受到日伪军队的袭击。当时大雨连绵，沿途河流洪水暴涨，道路泥泞。为了加快进军东北的速度，部队在解决了石门寨、九门口等地伪军之后，决定迂回山海关，于8月28日到达绥口。8月29日夜，部队得到一个消息，说苏军一个分队正从赤峰方向开来。曾克林与唐凯十分高兴，立即作好迎接准备。

8月30日上午九时，苏军分队乘五辆卡车和一辆吉普车远远驶来，曾克林命令由号手组成的临时军乐队一齐吹奏，部队分列在公路两旁，准备迎接。

苏军一见这些没穿军装，又没军衔的人，误以为是日伪杂牌部队或是武装匪徒，个个端着冲锋枪，神情极为紧张。

车队停下后，唐凯朝吉普车走去，对车上的苏军上校说：“我们是八路军，前来迎接你们。”

苏军上校和身旁的少校对视了一下，两人耸肩、摊手、直摇头。唐凯知道他们听不懂，于是急中生智，将衣袖朝上卷起，露出两只结实的胳膊。他指着左臂上的五角星和右臂上的镰刀锤子的图案，比划着说：“红军！”

苏军上校见唐凯手臂上的刺纹后，终于明白了，他转身对苏军少校说：“红军！红军。”

少校跳下吉普车，对卡车上端枪瞄准的苏军振臂一呼：“乌拉！”

苏军士兵愣了一阵，然后齐声欢呼起来。唐凯也领着中国士兵高呼：“斯大林万岁！”

中苏两军会师后，曾克林见苏军的汽车后面拖着大口径火炮，于是与唐凯商量。决定回师山海关，杀敌人一个回马枪。

9月1日拂晓，曾克林部在苏军配合下，一举攻克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要塞。从而为后续出关部队扫清了一大障碍。

16分区部队攻克山海关后，于9月3日乘火车由山海关向东北进发。9月4日到达锦州，经苏军同意，部队留下1000人接管当地伪组织，主力继续北上向沈阳挺进。

16分区部队占领沈阳后，经与苏军协商，成立了东北人民自治军沈阳卫戍司令部，曾克林任司令员，唐凯任政委。沈阳的局面十分复杂，日伪残余势力活动猖獗，蒋军派来的特务带着重庆方面的委任状，大肆收编伪警武装。苏军方面由于受《中苏友好同盟条约》的牵制和美、英方面的压力，与曾克林部多次发生冲突。为了获得延安对东北工作的指示，协调与苏军的行动，曾克林要求乘苏军飞机去延安请示。苏军也急于想找延安商谈，于是，苏军派卫斯别夫上校、翻译官谢德明中校与管克林同机飞往延安。

曾克林讲完后，捧着茶缸，望着在座的各位首长。

“部队发展情况怎么样？”叶剑英询问。

“非常迅速！”曾克林说，“我们一到沈阳就与抗联冯仲云取得了联系，抗联的同志利用广播电台传播了八路军接管沈阳的消息，并宣传我们的政策。我们潜伏的地下组织成员和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同志，纷纷前来接应。他们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重要情报，使我们得以迅速解除了大批敌伪势力的武装。目前，部队已扩大到3万多人。

“3万多人！”任弼时惊道，“不到一个月，就扩了八、九倍。”

“我们这着棋真是走得太妙了。”张闻天望着少奇同志笑道。

“武器装备和后勤供应情况如何？”少奇同志询问。

“我们接管了大量仓库，军火、粮食、被褥什么都有……”曾林兴奋地说。

“你们近水楼台先得月，”彭德怀笑道，“你们发大财喽！”

“东北的局面可能会复杂起来，”少奇同志道，“老蒋虽然慢了一步，但是他有美国老板撑腰，飞机、轮船比我们的‘11号’快。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，先调10万大军和干部进去。如果不能独霸东北，也要牢牢控制和巩固我们在东北的主动权……”

【1945年曾克林（中）进入东北后，与罗荣桓（右二）和肖华（左一）等人合影】

会议从14日下午一直开到15日凌晨。延安决定由彭真、陈云、程子华、伍修权、林枫组成东北局，立即赴东北开展工作。

1945年9月15日清晨。一架道格拉斯式双引擎飞机从延安东关机场起飞。机上坐着东北局书记彭真和陈云、叶季壮、伍修权、段子俊、莫春和、曾克林，以及苏军上校卫斯别夫、中校翻译谢德明等。

此时，延安已发出进军东北的命令，10万大军和干部正从山东、苏北、华北、陕北等根据地出发，长途跋涉，奔赴一个“有枪有粮，楼房电灯”的“新乐园”。他们翻山越岭，跨海渡河，一路风，一程雨，行军路线被敌情和地形扭得曲里拐弯，他们忽东忽西，忽南忽北，但大方向一致——东北！东北！

现在，奔赴东北的第一批出关的将领们，正在部队官兵的头顶高高飞行。他们本来可以飞越关隘，脚不着地，就能舒舒服服到达目的地沈阳，也许是老天爷故意作弄，非得举行一个“出关仪式”不可。还未出关，飞机在空中突然发生故障。

惊慌失措的苏军飞行员摆弄着操纵杆，飞机剧烈颠簸，无法控制。中校翻译谢德林拍着舱门大叫：迫降！迫降！

由于机声隆隆，又隔着一道舱门，谢德林望着驾驶室里的飞行员急得脸色雪白。彭真和陈云从瞌睡中惊醒，舱中的所有人都极度紧张。

进军东北

飞行员终于清醒过来，决定在山海关机场紧急降落。飞机在跑道的中段落下，巨大惯性使飞机迅速冲出跑道，一头栽进稻田里。机尾高高翘起，机身呈垂直状态。

舱中乱成一团，大家被撞得晕头转向。伍修权、段子俊、莫春和受了轻伤。彭真受了脑震荡。最惨的是叶季壮，腿被翻倒的油桶和无线电器材压住了，被撞成了重伤。唯有陈云最幸运，飞机的舱门被撞开时，把他一下子推进了驾驶室，反而一点伤都没有。

驻守山海关机场的苏军，迅速赶来，将叶季壮首先抬出机舱，放在平地上躺下，然后将彭真等一一救出。

冀东行署主任朱其文带一个班及时赶到，首长的狼狈情况使他大吃一惊，他立即将彭真等人接进城，安慰了一番。第二天，朱其文专门派了一列火车，送身负轻伤和重任的彭真等人奔赴沈阳。

这天，刚好是“九一八”事变纪念日，彭真、陈云等抵达沈阳，住进了张作霖的大帅府。历史总有惊人的巧合，14年前，日本人在这一天在沈阳发动事变，然后迅速占领了东北；14年后，我军的高级领导进驻沈阳，开始指挥各路大军出关接收东北。

彭真、陈云

彭真抵达沈阳的第二天，延安为了进一步加强东北局的领导力量，决定增派李富春、林总、罗荣桓、张闻天、高岗赴东北工作。

而在此之前，奉延安命令，林总、萧劲光、江华、邓华、李天佑、聂鹤亭等人原定去山东根据地工作。他们于8月24日乘一架美国运输机，由延安飞抵太行山八路军总部。一下飞机，林总一行改为骑马立即往山东赶路。

9月19日，林总一行到达河南濮阳，突然接到延安“万万火急”电报，命令他们立即转道奔赴东北。林总接到电报后，让人念了一遍，大家议论纷纷。那是在一所农家小院里，林总二话没说，将战马牵出院子，跨上马，独自朝前走去。萧劲光等人见状，立即上马赶了上去。

林总一向沉默寡言，架子看起来大，不与任何人开玩笑。部下对他一向十分敬畏，谁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琢磨什么，谁都不敢与他“思想交流”或“感情沟通”。

林总永远是个谜一样的人物。他的马出了村子，前面的路有两条，一条向东，一条向北。林总选择了后一条。

部下们见状，心里有谱了，纷纷催马向北涌去，将首长裹在了队伍中。不久，天下起了大雨，道路泥泞。由于没备雨具，个个淋得像落汤鸡，浑身上下没一根干纱。风一吹阴冷阴冷的。

邓华等人突然在雨中讲起了笑话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，说：

“下雨并不是坏事呀，我们无非是洗个澡，可是老蒋的飞机怕下雨哟。”

“对呀，雨天给我们争取了时间，是老天助我们八路喽！”一个干部道。

随行人员开始附和道：“下吧！越大越好，一直下到俺们到东北才好啦！”

大家正在嬉笑，突然听到林总一阵剧烈的咳嗽。嬉笑声戛然而止，大家面面相觑，都十分尴尬。

是呀！老蒋的飞机怕雨淋，体弱多病的林总也怕雨淋。

平型关一战，使林总名扬天下，成了抗战名将。谁料林总刚露一手，就退出了抗日战场，还差点丧命。平型关战役，缴获了大量日军后勤物资。林总本人分得的战利品是一件黄色军呢大衣。1938年3月2日晚上，林总穿着那件大衣骑着马经过晋军阎锡山的防区，晋军哨兵误以为是日军，端枪瞄得准准的，狠狠一扣扳机。林总中弹落马。子弹从胸部穿过，伤了脊神经，伤势非常严重。延安为了挽救林总的生命，搭飞机将他送往苏联治疗，一去就是整整五年。林总的命保住了，但体质却一落千丈。从外貌上看有点弱不禁风。

雨已经住了，前面就是平汉铁路。有一座碉堡，不知敌人撤退了没有。林总命令扔掉马车，一律骑马，快速通过铁路。

碉堡里还真有敌人，马队过铁路时双方开枪射击。冲过铁路是一片花生地，马夫中弹受伤。

10月上旬，林总一行经过千辛万苦到达山海关，他没来得及举行一个出关仪式，便乘火车匆匆奔赴沈阳，正式就任东北人民自治军总司令。

林总、彭真率领的这支“杂牌”部队，就是东北野战军及第四野战军的前身。

林总到达沈阳后，黄克诚率新四军第3师3万多人浩浩荡荡开到了山海关。黄克诚部是当时出关争夺东北的主力，他们从苏北根据地出发，全凭两条腿，行程几千里。从苏北走到东北，从穿单衣走到穿棉衣。

林总带领精干的指挥机构从沈阳赶到山海关，指挥黄克诚部进入东北。

此时，四野的另一位统帅罗荣桓，也在山东接到立即赴东北的命令。

罗荣桓早在抗战期间就得了重病，经常尿血，有时还伴有高烧，由于当时敌我双方斗争十分激烈，加上罗荣桓肩负着山东党政军最高首长的重任，一直没有得到治疗。抗战胜利后，延安决定让林总到山东接替罗荣桓。中途，林总又接到“万万火急”电报转赴东北。罗荣桓也接到让他率山东主力赴东北的命令，山东的工作由陈毅接管。当时陈毅尚在从太行山赴山东的途中，山东大反攻正在进行，罗荣桓在临沂前线指挥作战。一时无法抽身去东北。

10月24日，罗荣桓接到延安来电，要他“率轻便机关，日内出发去东北”。罗荣桓夫妇、奥地利医生罗生特和一个卫生员合乘一辆小汽车，从临沂出发。汽车行到诸城，由于公路被敌人破坏了，只好步行。此时，罗亲桓病情加重，不能骑马，警卫战士用担架抬着他走。

11月5日，罗荣桓一行到达龙口。码头上到处是准备渡海的部队。他望着自己心爱的战马对许世友说：“这匹马陪伴我多年啦，送给你吧！”

许世友见罗荣桓动了感情，他知道罗荣桓不仅仅是依恋战马，更重要的是舍不得他亲手创建的山东根据地。当时山东的武装力量是我军中最强大的。许世友将腰间的手枪解下来，双手托着，回赠给罗荣桓。

罗荣桓一行乘船渡海，原计划在大连登陆，乘火车抵沈阳，但船驶近旅顺时，遇到苏联军舰拦截。罗荣桓说明自己的身份，苏军舰长怀疑问：“你是八路军山东军区的司令员？”

为了消除苏军舰长的怀疑，罗荣桓从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交给舰长。舰长接过照片一看，认出了主席，又认出了罗荣桓，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，说：“司令员同志，请原谅。你们可以在旅顺、大连以外的任何港口登陆。”

罗荣桓于11月6日，在貔子窝登陆，正式踏上了东北的土地。

罗荣桓

从山东根据地开往东北的部队，共达6万多人。以后，这支部队成为东野的基本骨干力量。

我军的主力陆续踏上了这片刚刚回到祖国怀抱的黑土地，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和昏天黑地厮杀即将全面展开。

（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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