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七年前学校广播站在中午下课时,常播一首叫《樱花草》的歌。
旋律好听,歌词也写得甜,最重要的是,学校一旦播放这首歌,意味着该吃饭了。
接着便会看到,一群穿校服的高中生,跟着广播哼着歌曲朝食堂奔去,随即便是打饭的长队,有说有笑,十分壮观。
这时候,广播里会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反复说道,“请各位同学有序排队进餐。”
总是能在中午12点15分的打饭长队里看见一个朴素的女生,她常捧着一本古诗集细品,身边的一切喧闹都好像与她无关,读到开心处她也会露出笑容,尽管不是那么好看。
吃完饭午休时间,常有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踢足球,在球场里跑得大汗淋漓,欢闹大笑,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,只是在学习的场合永远见不到他们。
毕业那段时间,一切像往常那样平凡,但心情不一样了。
离开的时候,中午饭点广播依旧响起《樱花草》,只是不再用排长队吃饭了,也不再会见到普通的古诗女孩与狂热的足球少年。
一下子可以原谅很多人很多事了。
朋友总笑我喜欢怀念过去,老同学也常说他一点都不想回到学生时代。
我记得,上学时我总想着毕业,倒计时计算着离开的日子。等到真正毕业,却一点也不想走,直到大学都毕业了,也经常会突然记起高中时的一些事情。那个默读古诗的女生,那些爱踢球的男生。甚至偶尔会梦见自己坐在考场上,卷子上全是不会做的考题,在梦中能紧张地喊出声音。
有一次又梦到考试了,惊醒后有些懵,那道题好像是排列组合的。也可能是受《那些年》的影响,梦见排列组合的题。
歌词里问,“黑板上排列组合,你舍得解开吗”,读书时我开玩笑跟死党说这有什么舍不得的,如今想来,也确实是舍不得。尽管近来跟死党发微信,他不常回复。
仔细回忆,很多人没有认真说过再见,大家都变成了彼此世界中的过客,仅仅是“存在过”而已。或许有时突然碰见熟悉的面孔也会笑着打一声招呼,脑海中却不断思考他到底是谁,算了无所谓了,也许不会再见到了。
其实我知道你们都过得挺好的。
也是今天在陌生城市的商厦下听见“恋人手中樱花草,春在漫步的微笑”时,才发现时间过去很久了,内心一边暗笑怎么现在还播这首歌,一边莫名滋生出深深的怀念。
抬头望去,眼前的茫茫人海,仿佛变成多年前刚刚放学的高中生们,那些西装革履、商务休闲装也都与记忆中的蓝白色校服逐渐重叠起来。
耳边隐约响起,“请各位同学有序排队进餐。”
好在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不由自主扬起嘴角,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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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少年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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